THE FEMALE QUIXOTE HOMELESS DIARY
travelling all the way down to you.

2011年2月20日

積雪凝寒。聖稜記行


因為把從七卡山莊帶下來的冰涼山泉水喝光了的緣故,我想也該一道將雪山遊記結束。

初次登大山,借了登山杖、登山包、羽絨睡袋;買了登山鞋、羽絨外套;揹了由內到外換洗衣物一套、環保杯筷、相機、筆及筆記本、隨身藥品、頭燈、巧克力數包、暖暖包、防水手套、頭巾、行程表。出乎意料沒帶書,我想應該沒那閒功夫。原本不想帶手機,後來忘了拿出來,也就帶上了。

半夜二點開始整理行李,邊玩邊弄,凌晨四點昏倒在床上,早上七點就出門。

於是由淡水到台北轉運站,再到宜蘭,坐上往雪霸國家公園的巴士,及雪山登山口再次整理行裝,沿途的我持續處於補眠及愛睏的痴呆狀態,直到踏上第一步往七卡的山路上。

忘了提,因為與毛毛蟲處不來,吉兒一直不是熱愛大自然的ㄎㄚ。過去的日子裡,常在山裡溪邊花園裡被毛毛蟲驚嚇到失魂落魄,所以極度討厭登山、健行等與大自然相關的活動。到溪谷玩水不算。不是沒有機會爬山,大概是緣份未到。

要是問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呢?」我大概也給不出個很好的解釋。

「大概從厭倦城市的那一刻開始吧。」



波蘭女作家奧爾嘉.朵卡萩(Olga Tokarczuk)在〈蘑菇〉一文說的「採蘑菇症候群」是一種很好的、對自己遠古根源的回歸。她說「採蘑菇無疑是某種返祖現象。它是一種古老的本能,來自於那個久遠的時代──當我們還居住在森林裡的空地,被長滿蘑菇的原始森林環繞的時候。」
在東峰上睡成一片 via 陳董
登山也是一種極類似的活動,出自於我們的原始本能,當人們在都市裡待久了,自然而然會想要親近大自然,傾聽山林的呼吸,再將自己與其融為一體,即使什麼事情也不做,就只是呼。吸。

花博夢想館裡的夢想劇場以深呼吸使樹木成長茁壯的互動裝置[共融]大概也是基於同樣概念。但那畢竟是科技的一種人與自然緊密關係的呈現。

當你走進花博未來館時,會感覺到一股特別清新的味道,那是芬多精,人工製。在城市中,令人感嘆的親近自然方式。如同為了看野生動物而走入動物園裡一般。

得了資訊恐慌症的我自己也是,吉兒不玩線上遊戲,但訂閱了許多好blog及電子信。每天都有來自世界各地,五花八門的新聞或blog update自動通知我的reader或轉發自信箱裡,搞得我好像一天不上網就整個落伍、會往生似的。

於是一邊處於極度依賴科技的同時,又試圖想甩掉它。就像過度專情的體貼情人,緊密地與自己的生活相依,離不開他又渴望自由的空間。

後來我開始耍自閉,每月都必需有幾天處於完全不碰電腦不與人連繫的狀態,封閉在自己的小宇宙裡,什麼也不做。

地球並不會因為我的短暫離開而停止運作,因為天數很短,回到現實世界裡,也不會因此而感到難以與現實接軌。

就算錯過幾天最新資訊的更新,吉兒還是可以活得很快樂啊!憲法並沒有規定每天要上網收信幾小時,否則就要抓去關。但久沒上網,還是會手癢啦。我期待某日可以修正到每週上網一次,每次都不要長過天荒地老。
雪山圈谷
登山時很適合唱改編自張惠妹的三天三夜 「一點都不會累,我已經爬了三天三夜,我現在的心情喝泉水也會醉,完全都不會疲倦,我還要再爬三天三夜,我現在的心情輕得好像可以飛,oh yeah~」;

不然唱蝸牛也OK「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陽光靜靜看著它的臉,小小的天有大大的夢想,重重的殼裹著輕輕的仰望;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著葉片往前飛,任風吹乾流過的淚和汗,總有一天我有屬於我的天~」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在369山屋多住幾天。陰天的369,下雨的369,飄雪的369,短暫出大太陽的369,被雲海包圍的369...我想即使我站在門口看一整天也沒關係。不過氣溫太冷,總是很快的縮回被窩裡。

在森林裡,心靈,可以變得很吵,也可以很安靜。

而當我在城市裡,永遠只有吵鬧的時候。即使能保持片刻寧靜,已經太難得。

我希望自己某日可以處於喧鬧的大都會,被繁雜事務包圍而不感到絲毫困擾,不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不會想遠離一切,能夠平靜而勇敢的面對它。

人生最大的夢想,不過也就是如陶淵明於飲酒詩裡描寫的「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自耕自種自給自足,坐擁好書好山好水,偶遇遠朋,烹水煮茶,配著自製陶碗內的小點心,暢談至天明。
停不下來的溜滑梯
雪屋也來了
雪山登山口旁的台灣彌猴 via EMA
雪山登山口。這是蓄水池。
鉛色水鶇,母,好肥好Q via EMA
王羲之寫給好友周撫的「積雪凝寒帖」裡說著「頃積雪凝寒,五十年中所無。想頃如常,冀來夏秋間,或復得足下問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這兒剛積了厚雪,空氣冷凝,是五十年來未曾有過的寒冷。猜想你大概一如往常,來年夏秋之間,也許還能收到你的信。時間就這麼匆匆流逝,心中無限感慨啊。」

王羲之 十七帖 via
分別了二十六年的好友,在這漫長歲月裡僅靠書信往返的情誼,華髮漸生的感慨,在冰天雪地裡磨墨呵筆,邊想著該說什麼好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人生就這麼一去不返,想得越多,寫得越少。最後就剩下「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山中四日,人間百年。埃及變天,那罐玫瑰精油還立在桌角。台灣連哭坡、石坡都飄下雪花,圈谷、黑森林的厚雪上又積了層層粉雪。

人事物不停轉變,而山仍在那邊,百年之前是這樣,百年之後也仍然一樣。

一千六佰餘年後的現在,讀到「比者悠悠,如何可言。」似乎一眼就望穿過去,也透視了未來,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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