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MALE QUIXOTE HOMELESS DIARY
travelling all the way down to you.

2012年5月26日

文武雙全。我的西澳牧場生活


My Cutie Dennis :)
離開小鎮後,按照原定計劃,在Fremantle閒晃三天,內陸待久了會想念浪濤聲。接著轉往York-旅館老闆在那擁有一座小牧場。那裡並不是像澳洲電影三四個人戴著牛仔帽穿著花格子襯衫,身手矯健地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騎馬趕牛羊。如上面提到的,它只是座小牧場,有七八十隻綿羊,三十多隻山羊,約二十隻羊駝,三十隻蘇格蘭牛(前額有溜海那種漂亮的牛)三十隻白底黃斑的壯牛,三四十隻豬仔......這樣小規模的牧場,員工只有一人(那人在我到後的第四天離職,因為很難找人,所以我離開時,只剩老闆凱先生,老闆娘潘,小女兒三人獨撐大局)

還在小鎮時,與主廚聊起我對牧場工作的幻想,因為澳洲是世界上最大羊毛產地,牛奶天然香純,真想去體驗一下牧場生活啊!曾在牧場工作五年的主廚馬上用現實面來戳破我的美夢,她說,每當下起雨,所有動物的大便都會化成液狀,到時若你得去牧場上工作,保準噴得滿頭整身。聽她醬說,我的熱血頓時降了五度,不過來打工旅遊就是為了體驗不同的工作及生活型態,我仍然躍躍欲試。但實際情況果然十分慘烈,不由得慶幸自己只待二週。

第一天,剛結束Fremantle快樂三天遊的我,一大早就坐車到East Perth,旅行日子久了行李也變超級多,獨自拖拉著一堆大包小包,實在挺辛苦的。上了巴士,一個多小時就來到York,據說是當初英國人來到西澳後的最初基地,後來跟著凱先生一家人到鎮上看假日花展時,他們也稍微為我介紹了街道,大多是1800's左右的建築物。我站在巴士站牌,打了電話去凱先生家裡,潘接了,說凱已經去接我啦!難不成沒碰到面嗎?叫我再等一下。隔不久就看到凱由鎮辦公室裡抱著文件走出來。

凱是之前工作旅館的老闆,他們有二家旅館,都在礦鎮,靠往來商往賺錢。他與潘在礦鎮裡生活十數年,隨著年紀增加,疲累了大半輩子的倆人都想在自己的牧場裡享受退休生活,於是找來經理替他們管理旅館,自己則去York挑了塊地,搭蓋起牧場夢了。

到了牧場,潘很親切的準備早茶,我們喝著咖啡閒聊,因為我很想看羊駝,潘便帶著我,開著小卡車去看羊駝,順便把牧場繞了一圈。首先參觀牧場,見到好多各種顏色的羊駝,種類不同的牛羊,還有一匹馬,叫曼蒂。我興奮得無以倫比,笑得嘴都酸了,殊不知這只是地獄的開場,通常都很歡欣鼓舞引人入勝。

帥氣的蘚格蘭牛,又長又尖的利角很嚇人,但她們很溫馴


























接著去他們栽培苗種的地方,這是為了動物們健康而特別做的飼料,由新鮮小麥苗與乾草混合物,動物們超愛吃。麥苗是一座大鐵皮屋,分為左右二排,每挑共六列,每列七橫排,播種順序由第一天到第七天。

每天早上得先把最前排,生長相當茂盛,青蔥長條型葉片晃動著打招呼的第七天的發芽麥籽整盤拔起,排列在門口的拖曳機的槽裡。那大概有十五公斤重,總共有四二盤。連搬十三天,肯定會長出肌肉的。第七天的麥芽取走後,得把所有的黑底盤向前推一格,每行共計六盤,超級用力才推得動。

接著是清洗承裝麥籽並令其發芽的黑底盤,因為種籽混合水後分泌的不知名黏液讓黑底盤十分噁心,所以得仔細清潔。他們用的洗潔劑聞起來有漂白水味,刷洗時噴到脖子,我脖子就過敏了。起了小小的腫包,那清洗後,得搬到最前排,再由超巨大鐵鋁筒裡倒出新的麥籽 ,先將麥籽堆在大推車裡,注意平衡否則會翻車,在一盆盆地倒在乾淨的塑膠黑底盤上,一行一盆共三行。麥子也使人發癢。
小女兒的母馬,曼蒂小姐。很聰明,愛欺負我

到此為止我已經覺得牧場工作比想像中困難疲倦太多,忍不住開始倒數離開的日子了。但這才第一天的早上!做完這個後幾乎已經精疲力竭,中午吃了大圓麵包夾蕃茄起士的三明治,休息了一下。接著被叫去餵所有動物一種白底褐斑點豆子,並清洗牠們的飲水盆。

那種豆子就像動物們的甜點時間一樣,大家都超喜愛,也不管我這陌生人在場,狂奔到食料盆那等吃飯,我們只要把豆子分裝在許多不同塑膠筒,再一筒筒倒入食料盆就結束。但清理飲水盆,就困難得多了。那水盆大概一年沒洗過吧(笑),青苔啦,飛蛾跟螞蟻的屍體浮在水面上,乾牧草一支支像喝得東倒西歪的男女或潛或立,砂石泥在底部凝結成堆,說有多噁就有多噁。

總共有十五座水盆吧。我忍著噁心,手握著小刷子進髒得要死的水盆裡刷一遍,然後用尺寸不合的鉗子勉力打開塞子,讓那些髒水流出來,若是圓盤狀的水盆,因為設計不良,底部的髒水無法完全排出,還得自備一小塑膠桶,手動舀出髒水。

當晚洗澡時,我超級認真的搓身體,因為覺得自己實在很髒。然後發現三個大小不一的黑青與許多小劃傷。慘不忍睹,我的媽媽咪啊。牧場真不是人幹的活。

第二天只花一個半小時就把麥苗做好。小女兒說若只有她一個人,得花四五小時才能做完哦!不過禍不單行的被彼得(隔沒幾天後就離職了)叫去清綿羊的飼料槽,我原以為昨天做的那些事已經夠噁心,夠災難了,歹誌永遠不是憨人想A那泥簡單!食槽底部是潮濕的,吃剩的,已經發酵的豆子與乾草料混在一起,最底下還積了一層約五到十公分厚的灰沙與不知名的噁爛東西,我們徒手把那些髒東西挖出來,裝在大小筒子裡,拿去餵豬,載了三趟。那股味道~~~~凝結在我左手上一個整天,後來洗了三次手也洗不掉。吃晚飯前再洗了一次才把味道洗掉。
水都還沒加滿就搶著進去

接著給豬仔們在浴池裡加水,幸好不用刷浴池積的屎泥(笑),一加水就成為豬仔最愛的泥漿池,牠們真聰明,一聽到水聲就搶著進去,很舒適的躺著,小小浴池裡擠了三條豬,有的把身體淋濕就離開,有的硬是不願走,像在泡澡一樣,圓肥的身體跟短短的四條腿在水裡伸展,害我看了也好想泡澡。

第三天做完麥苗又掃了地,回來也才十點左右。然後替生病的羊圈一個更大的羊圈,可移動式的鐵柵欄超級重,地又不平,幸好是沙地,好不容易把它們卡好,站直,在趕羊的時候,一隻弱病羊居然給我跳出鐵絲網跑走了。接下來我們花了至少二三小時在追牠,先是繞著巨大水池二圈,結果牠心血來潮就往大門方向衝,最後,很不幸的跟丟牠了。凱先生很生氣,但除了向他道歉,我們也沒辦法了。
在Cue的主廚說,你知道為什麼很多澳洲農場都會養羊駝嗎?因為狐狸會吃羊,而體積大的羊駝把綿羊當作自己的兄弟姐妹,所以當狐狸來攻擊羊的時候,羊駝就會把牠趕走。所以在澳洲,養羊駝的其中一種功能就是當牧羊犬。
接下來每天都過著類似又新鮮而且極疲憊的生活,早上七點半起床吃早餐,八點開工做麥苗,約九點半到十點結束,回主屋聽凱先生或潘的吩咐做其它的事,中午一點吃飯,晚上七點吃晚餐。

當然也有好玩的事,像是把幾十隻綿羊趕去餵藥,小羊抓來打針,耳朵打洞,在尾巴上套環,讓尾巴壞死後自然脫落再別上PETTEET的標籤;羊駝們趕去嘿休,還沒懷孕的母羊駝,會坐在地上等,公的會發出很怪的聲音,恩嘿嘿恩嘿嘿,好好笑。大概有十隻母的,三隻小的(二白一棕,好可愛)

咩咩~趕羊囉

那隻幸運的公羊駝叫black heart,他上完cystal後,不上另二隻坐在地上等的,狂追一隻白的,他倆在窄小柵欄裡瘋狂追逐飛奔,玩員外遊戲。那白的小姑娘真的很不願,一直狂跑並發出救命的呼喊,好幾次把頭穿出柵欄底試圖要逃走,超可憐,後來我們就把black heart趕出母羊駝欄。先把不想嘿休的母羊駝(可能已受孕)趕回去她們的家。留下三隻等很久的,跟black heart一起。

幫小羊打針編號時,我抱著一隻小羊太久,把牠放地上時用丟的,太粗魯了,牠坐在地上好一會兒都站不起來。我突然覺得我好壞哦,為什麼那麼粗魯><牠還那麼那麼小,寫下來也只是幫助自己舒發抱歉的心情。幸好牠後來還是有站起來。
牧場老闆娘可沒那麼好當,還得會騎羊才行

除了綿羊,還有山羊,山羊的角有夠利。小隻的跟綿羊一樣,要打針餵藥穿耳洞,大隻要餵藥。無論大小只要頭上有角,都要套上橡皮筋。首先我也勇猛的趕羊~直到被一頭護子心切的母羊用頭頂了一下之後,我就沒種再去趕了。幸好她的角已經掉了,要是她的角還在,我肯定受傷的。然後就給小女兒及潘趕。她們不愧是牧場老闆娘跟女兒,勇猛的抓起一頭約十五斤重的”小”山羊,我也如法泡製,接過史手上五斤重的小黑羊,大小也差三倍。

後來我試著幫一頭角約十五公分長且彎曲的羊套上橡皮,她瘋狂似的扭頭,我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的角刺到。就連小山羊的角都硬得要命,絕對可以拿來當兇器。潘說等我離開後的下週,他們要幫有著長且銳利的角的蘇格蘭牛做檢疫,得把他們全都趕到檢疫區,一頭頭再排隊進狹窄的鐵欄裡,然後拔下他們尾巴的一撮毛,按編號貼在檢疫表上,再送去檢疫。想到那些嚇人的長角,我只能默默為他們集氣了。

除了快樂的回憶,當然也有悲傷的告別。某一日我們發現二頭小黑豬莫名其妙的躺著,腳微微動,失溫,趕緊把她們搬回家裡火爐前方。凱先生說先餵牛奶,保持她們體溫,我感覺我手上抱的那隻,很快會死亡。於是我一直抱著她,不時轉方向保持她身體溫暖。餵完牛奶,把她放到火爐邊,史回來了,又餵兩隻小豬喝一點牛奶,我抱的那隻還是很虛弱,史那隻毛一抖就站起來聞聞嗅嗅,不停用長鼻頂快死的那隻。
照顧生病的小豬仔

隔沒一小時,凱先生又抱一隻虛弱的小羊回來,就是那天做羊檢,我扔在地上十秒站不起來的那隻!讓我很心虛的那隻!她看起來變得更瘦小,或她本來就那麼瘦小。

史跑去泡羊奶,我餵羊一點豬喝的牛奶但不敢給太多,剩下的都給小黑豬。餵到一半看到快死的那隻不停在抖動四肢,過沒多久由她屁股邊沿著牆流下液體我心想不會死了吧?死掉的動物(包括人)會失禁。仔細看她的胸膛,不再鼓動了。四肢也直挺挺的僵直不再是柔軟可以轉動,她果然死了。史抱著她出去等凱先生埋葬她。

餵小羊約一百CC動物喝的奶,再去拿稻草,把稻草跟羊都塞進籃子裡,小豬檢查一下活動力後,我就去洗澡了。隔天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先去看小豬跟小羊,發現裝小羊的籃子被拿到門外,我就有種不祥預感,果然她還是沒撐過去啊!
鄰居家的超可愛黑臉羊

每天每天都定時的工作吃飯,日子過得超級快。倒數最後一天,我們又去清羊的飼料槽,上週也做過,噁斃的工作,不過今天有剷子,雖然重得要死,但不用用手抓實在讓我十分開心。飼料槽每隔一定距離就用粗鐵絲固定,不然羊會由那裡跑出柵欄,而且還分格,意思是站在羊欄外只能清到整條飼料槽的一半,我走進羊圈去剷另一半,Dennis,是我很喜愛的一隻無敵聰明的白羊駝,先是趁我認真工作無防備時,踢了我小腿一下,接著不停咬我的頭髮,鞋子,腳,就是不讓我工作。我想他是在跟我玩,金古椎。

剷子本身超重,辛苦的剷起那些”勾勾牽絲發臭”的濕泥稻草到起重機後的小拖車上,再載去豬寮,把那濕噁稻草剷給豬仔吃。上次也是醬。豬又跑出來,剷一半又去趕豬。好個牧場生活,不停在與動物們鬥智,他們是很聰明的,人也得動腦子才能讓他們照著我們安排的路徑走。張愛玲的姑姑自稱是文武雙全,「文能夠寫信,武能夠納鞋底。」想來我勉強也算是「文可以畫畫作文章,武能夠追豬趕牛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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