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MALE QUIXOTE HOMELESS DIARY
travelling all the way down to you.

2012年2月27日

Wait Awhile

Leaving time for the unplanned, and making sure there’s enough time for a bit of nothing. It’s this space that makes the planned more worthwhile. -Liz<In Praise of Nothingness>

她獨自走在亮著一整排暈黃路燈的街上,在許多個夜裡。凌晨三點,半夜十二點,晚上十點,傍晚七點,下午五點.....。

天空在澳洲夏季傍晚六七點左右,發散著一片誘人且層次不同的藍黑顏色,似油畫裡塗抺出來的勁道濃郁,邊緣似水彩般模糊淡去。剛點亮的街燈一盞盞像綴別在藍絲絨上的晶黃鈕釦,那麼遼闊又華美的毯子,令人走著望著便傻了。

再過二小時左右,星光整片懸掛在紫藍色天空中,此時她總會站在某個角落,靜靜的凝視著這片天地,伴隨著蟋蟀的叫聲,螞螞蟑螂窸窣的爬地聲,貓咪追逐打鬧聲,偶爾在馬路那頭傳來大卡車克隆克隆急駛聲。就是沒有人的聲音。有時一連數日,每天見到面的人們不超過十位,想來也挺神奇的。看到桌上擺著美髮沙龍的巡迴宣傳單,說是在三月底會到這條公路上的每個小鎮做生意,當然也包括這裡,像台灣的健檢巡迴車,下到中南部山區替偏遠地區的人們做診療一樣。

最初來到這個小鎮,並沒想到後來會離開再回來。回想起初到此地的忐忑不安,跟再返回的輕鬆自然,這裡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她的家。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那裡便會成為家,旅人總是擁有許多個家,但家人就那幾個。要說不會想念台灣是騙人的,每每遇到困難挫折,就會想起家鄉的好。她心目中最美好的國家,永遠都會是台灣。但腳步卻是停不下來的,她在追尋什麼呢?一種簡單的生活方式,拎著背包,帶著勇氣與自信,在世界各地都能生存。

她的人生允許空白,計劃總抵不過變化。對於一個沒有野心安於平淡的人來說,在這裡生活似乎再合適不過,但畢竟不是她的歸屬地。親愛的小鎮啊,她就要離開了。每向一個家告別時,她心裡都會有某種預感說,「啊,永別了。」或是,「很快就會回來。」無論是哪一種,都無法抹去她曾經在那裡吃飯睡覺讀書工作寫作的記憶。希望自己能永遠歌詠美好,也不能忘懷痛楚屈卑或憤恨難平或平淡無奇的時刻,因為只有美好是需要被襯托的。

他們說,WA是西澳的縮寫(Western Australia),同時也代表著另一層意義Wait Awhile(等一會兒),意思是這裡的人們有著輕鬆悠閒的生活態度,不急躁不衝動,凡事慢慢來,就算步伐再緩慢,總也會走到終點。像龜兔賽跑裡腳步穩健最後贏得勝利的烏龜。像歌詞裡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蝸牛。

於是,對於未來,她並不急著想知道結果,像拿著火把走夜路一樣,對於前方的能見度只有三公尺,無論朝哪裡走都行,只是得在無邊無際的黯黑裡決定路線,然後相信自己,柔軟且堅毅地向前走。

2012年2月19日

喝酒這件事

last night in cue by Karina
我們一大群人坐在啤酒花園裡喝酒。今晚是他們的最後一夜,明早將各奔東西,從五六點喝到十一點,老闆請客,將近二十個男女喝掉二個大垃圾筒的啤酒玻璃瓶,一垃圾筒的易開罐啤酒瓶,與數不清的shots and cocktails。十一點後所有酒類自費,音樂震耳欲聾,大家都在跳舞,不然就在喝酒。長木桌上擺著數箱未開啤酒,看樣子他們能再喝二小時沒問題。


我其實很少喝酒。即使因為目前工作關係有各式各樣不同名稱相似瓶身免費的紅酒白酒啤酒烈酒可以嚐試,即使有人邀約,我還是不喜歡喝酒。人喝醉後很常出醜,但比起做出惹人發笑的事,我更不喜歡自己的行為舉止,或者說,我平日對人冷淡,不習慣喝酒後變得太過熱情的自己。偶爾興致來了,喝一二杯無妨,超過四杯就開始打呵欠。啤酒令人滿肚子氣泡,烈酒醉得快,紅酒酸甜,白酒淡香,混酒使我頭痛反胃,渾身發冷,上吐下瀉,躺在床上暈眩卻難以入眠。


所以我的酒量一直很差。混酒若喝超過四種不同烈酒shot,接下來隨便再喝一杯就會想回房睡覺。對啤酒無感,像汽水一樣的cider還行。比起紅酒,認為白酒更有深度。記得小時候父親帶我們去朋友家,大人喝酒,小孩發呆。他們喝大麴酒,我好奇的把軟木塞拿來深深一聞,濃烈的酒香傳來,頓時感到頭昏目眩眼眶發白,趕緊放下瓶塞,餘勁還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平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大人喜歡喝酒,等自己長大了,開始跟朋友約喝酒後也仍舊不懂,年輕時有段短暫的時光經常喝醉,年紀越大則越不愛喝酒。對於為什麼愛喝酒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早失去興趣。


大多數外國人都很愛喝酒,而且很能喝。二年前去波蘭找前同事們玩耍,他們帶我逛過一間又一間的酒吧,進門先灌一杯vodka shot,小小杯看起來像裝著白開水,長長排一列很有氣勢。接著聊一下天,然後換另一間吧。喝沒二杯我就倒在某間酒吧的沙發睡著了,在那麼吵鬧的地方睡覺,大概真的喝醉吧。醒來後身邊全是不認識的人,我也不太擔心,因為知道他們還要回來接我的。當時那裡很少亞洲臉孔,現在想起來酒吧客人看到一個東方女子倒在沙發上,大概有偷笑吧。波蘭前同事們都很會喝,某年他們與俄羅斯前同事拚Vodka,喝到最後大家都醉倒了,我心想,他們二個人要喝茫,起碼要一手vodka(指的是像absolut vodka那種瓶裝六罐為一手);若要喝醉,大概二手;如果喝到吐,至少要二手半以上的vodka。我自己親眼見到的是他們三四個人一大早九點在由台北開往宜蘭的巴士上開始喝johnny walker,一個小時內喝乾,面不紅氣不喘,再喝十瓶也行吧。


小鎮裡的大叔們也很會喝酒,以啤酒或威士忌加可樂居多,平均每個人每晚大概得喝二手啤酒後才有微醺的樣子,所以大家都有個大肚子。週末更是可怕,酒吧裡的人就像會走路的酒桶一樣,一瓶瓶一杯杯五花八門的酒,拚命往嘴巴裡倒。邊喝邊聊邊唱歌,有的人喝開了就不停擁抱親吻在場所有人,或是慷慨地請每個人喝酒,或四五個人站上桌子排一列跳舞,臺下大聲歡呼......直到無法停止傻笑,眼眶發紅泛淚,行動逐漸遲緩,走起路也像八家將起乩時,就該回家了。


據說日本男人下班後緦先去公司附近酒館喝酒,也像歐洲人一樣一間喝過一間,再趕最後一班電車回家。若喝得太開心忘了時間,也就不回去了,去24小時的咖啡館或便宜旅館過夜,隔天再回家換衣服,或直接上班。慢慢的,日本女性也形成下班後先去喝點小酒再回家的習慣。我總想到過去還在都市叢林中討生活時,下班後也不想直接回家的心情,無論是搭捷運或騎車,都會在公司到家的這段路上的某個點稍做停留,吃晚飯,逛書店或美妝用品店,有時去夜市,有時去超市。現在想想覺得那時生活可真無趣,但每天的一二個小時在外頭瞎走,對那時的我來說,就像是充電一樣,先讓扁平的胃袋裝滿暖暖的食物,接著沾染一點週圍人們歡樂的氣氛,才有勇氣面對明天的來臨。那些不願回家的日本男女大概也是這樣無奈的心情嗎?因為突然發現這輩子大概無法完成真正想做的事,只好麻醉突然間清醒的自己。或者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只好繼續隨波逐流。


但無論我們選擇了什麼,都必須要負起責任,即使做了愚笨的決定,也要對擁有的一切感到知足才行。這是我最近一直在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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