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MALE QUIXOTE HOMELESS DIARY
travelling all the way down to you.

2012年1月30日

被焚燒的焦灼不安

熱浪。由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不止息地波濤洶湧滾滾而至。前庭灰白的水泥地板四方五裂。小花園裡的紅土泛著點點白光,所有的植物一片枯黃,小紅蕃茄在開花結果後只剩成堆雜亂的枯莖,大王鐵樹的三分之一長刺葉也萎靡不振,惟獨蘆薈耐旱,仍在熾熱的陽光下伸展。

死去的甲蟲蟑螂蜥蜴螞蟻飛蛾的殘骸,散落在前庭分裂的水泥地上。單人床式的座椅躺著滿滿的紅黑點點灰塵與來不及回到地上的昆蟲屍體。空的大鐵罐裡鋪了層白沙後逐日逐夜地被一根根垂死的煙頭佔領。圍在右半邊的鐵波浪板褪成衰敗的黃灰色,屋簷的角落佈著長腳蜘蛛的家。這小屋正在死去,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止它逐漸走入破滅的終點。

我坐在老舊的紋飾棉布墊粗木椅上。看著這萬物死寂的一刻,忍受來自左方十公尺外冷氣轟炸式的熱氣吹送與整座大地的煩悶躁熱自地底緩緩升起,感受肌膚渴水的訊息。除了滿載貨物的大卡車偶爾發出的克隆克隆聲,急駛過發燙的柏油路面之外,沒有別的聲音,冷氣機想必仍轟轟作響,但它們發出的哀號迅速被空氣裡無所不在的灼熱揮發消逝,於是我什麼也聽不見。

這令人窒息,該死的熱浪。將一切目光所及的融化中的事物邊緣綴上一層白光,顯得模糊恍惚。我知道這不是夢但看起來這麼像夢裡的世界。太安靜。像潛在水面底下,沒有一丁點響聲又彷彿隨水流散渙著波光,撲朔迷離的空間。只是熱氣蒸騰得要命,身體裡的水份都快要枯竭,煙也即將榨乾嘴唇喉嚨至肺部的一丁點濕潤。

若人體像電器用品也有使用限定的溫度範圍,我的活動溫度限制大概是攝氏5~35度。氣溫太高或太低都令人昏昏欲睡失去行動力。今天氣溫攝氏44度,於是除了窩在冷氣房裡上網看書電影電視劇,哪都不想去什麼也做不了。而且我討厭台詞粗糙造作且劇情作嘔卻廣受大眾歡迎的劇情。評定一件物品值不值得觀賞取決於其開頭,若是書本是前十到二十頁(當然也有逼迫著看到最後終於受不了再也不碰的書,比如金閣寺,自年少以來十多年的光陰我總試著讀它,不同的譯者大同小異的版本,總無法讀完。據悉此書付梓之前,中村光夫告訴三島:「我認為不要寫第十章燒金閣寺的場面,好不好?」三島回答道:「但是,做愛到一半才中斷,對身體是有害的啊!」但若是遇到技術差勁的做愛對象,即使半途而廢也不感到遺憾啊!),若是電影電視劇只有開頭十分鐘,如果連是用膝蓋都想得到的劇情,那東西不看也罷。除非它能逗我的膝蓋笑出來。幽默大概是人生活著最高深的一門藝術!可以突破藩離衝過糾葛抛棄憎恨帶來歡樂。私心認為只要有高品質的幽默感,無論走到哪裡面對何種困境,想必都能順利過關的吧!

要說服自己現在這種虛無的日子不是在浪費時間其實需要費點力氣,尤其當我什麼都寫不出來的時候。當這念頭一躍上腦子必定表示自己討厭目前生活中的某一部份,於是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但只有自己知道,其實我什麼也不想做。不停的旅行被稱讚是尋找自己放逐自我跟隨夢想,這都只是場面話。也許只是懶散,連在灼熱的氣溫裡抽菸都感到倦怠無力。有時會想「是否已經走到迷宮的盡頭?」,是嗎,就算已窮途末路,也要堅持著最初的立場走完它。

2012年1月26日

久違了,愛人

看了水果日報的連初吻都還沒有 39歲處女仍等待對的人新聞後,找出此篇舊文,特此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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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很想念"呵護"這組詞。不管是被呵護或呵護某個人。

比方說,在靜寂了的深夜裡,當風輕舐過樹梢,沙沙作響,而木圍欄也微微地擺盪,而她坐在竹編搖椅上專注地讀書時。他會頂著一頭亂髮,從房裡邊打呵欠邊走到她身旁,關心地說"早點睡。"

或者,在她收拾晾乾的衣物時,會仔細地褶疊整齊,將他的襯衫與晒得起皺的褲子一件件依照褶線,花時間用熨斗燙得平整。

或者,咬了口homemade,夾著乳白色優格的杯子蛋糕,當輕爽的滋味在舌尖嘴裡擴散開而使她開心的笑著,他會望著她邊笑邊拿出紙巾,抹去沾在她嘴角那一點優格。

或者,站上荒漠中的一塊大紅岩的頂端,望著周圍空茫的,紅土遍佈,野花盛開的景色而感動得不能自己時,他會摸摸她的臉頰,說,傻瓜。

或者,他牽著她的手,領她認識自己的世界。或者,她大聲的朗讀自己喜歡的詩歌詞句流行歌曲給他聽。或者,在他說要獨自旅行幾個月,而她能完全理解,請他務必平安歸來。或者,她與朋友盡興狂歡,他會在解散的時候出現,帶著微醺的她,數著天上的星星回家。

他必須對某些事情有獨一無二的熱情。他必須喜愛閱讀與旅行。時常微笑,懂得傾聽,有幽默感更好。

這樣的男人,怎麼會那麼難找?她問自己。沒有愛情的日子過久了,就覺得一輩子就這麼孤獨下去也挺不錯。並不是沒有人示好,只是她不願意只是為了有人陪伴而放寬條件。獨自上餐廳吃飯,看電影,展覽,旅行,做任何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在等待他的出現,已經過大半輩子了。但她還在等。

最後的最後

其實想貼黑白照片。蘇格蘭高地

說起來,每當我回想這件事時,心中有種奇妙的感覺難以言喻。怎麼說呢?也許是恐懼,或者過份珍惜,總捨不得向人提起,好像多說幾次,這個故事原本帶給我的快樂就會漸漸消失,於是固執地將它藏在心底。

就像孩堤時代在雜誌上看到漂亮圖片就剪下來夾在筆記本裡,或小心撕下信封上印著美麗鳥獸或風景的郵票,把它泡在裝了水的杯子裡,擱上幾小時,背膠溶解後就能順利把郵票跟信封分開了。這故事就像泡在水裡的彩色郵票,我只是在等背膠消失,否則無法向任何人提起。等候時間分解一切,只是記憶沈澱的時間比溶解背膠還要長久太多。

終於也到了能夠清楚道出來龍去脈的時刻了。然而他的輪廓究竟是隨著時間拉長而變得更清楚?還是越來越模糊?曾參加某個前世回溯的一對一課程,老師要我描述最近一次被大自然包圍的感動,我形容起在369山莊,被群山圍繞的景象,樸拙的木階梯,看台上清晨薄霧掩蓋的餐桌等。後來再找出當時攀雪山的照片,才發現山莊的擺設與我在催眠課程中回想的樣子有很大的差別,像是看台的地板、餐桌椅的數量、就連看台的尺寸也遠比印象中的大許多。可見記憶是多麼不可靠的東西,随時會背叛我。對於風花雪月的場景等更加油添醋地擴大它的美好,相當偏頗。

但我總覺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像在上輩子那樣久遠。或許因為回想的次數太多,對時間的感覺便被拉長,變得遲緩遲鈍。但這都不重要,因為我們曾經相遇。

若要說到可惜,大概就是不曾一起在碎石礫道上狂奔了。手得要緊緊握著,像二人三腳一樣的互相牽制彼此,還要大吼大叫才行,有太多話說不出口,太多感情無法形容,那就嘶吼吧。叫喊些什麼呢?呻吟也好無意義的喊也罷,聲音一定要夠響亮,才能夠驚起森林裡的精靈。跑是跑不快的,反正本來也沒有趕著要到哪裡去,我們要一邊拖拖拉拉的跑著,一邊學中國古人般地長嘯。但不仰頭,因為不需要驚動天地。兩旁高大的路樹會微笑著觀看,在草地上悠閒吃草的兔子群像被打倒的保齡球瓶四竄,躲到草叢邊偷偷地探出牠們毛絨絨的長耳與晶亮亮的眼珠子,欣賞一場絕無僅有的嘉年華會遊行,參與人數僅兩名。

但是,我生活的這個世界裡沒有他。我時常想起他說的話。無時無刻。從每天早上鬧鐘響起的那一刻起,到坐在辦公桌前盯著發亮螢幕吃著無滋無味包著起士玉米的薄三明治。每當我啜一口咖啡便想起他泡的雀巢金牌,他說黃糖比白糖更香,他說每天早上起床喝杯咖啡就是早餐了。冷冷的起士奶油玉米加上薄片土司,咀嚼後慢慢變得溫熱,也許只是錯覺。

即使只能擁有過去的片斷的細微不足為外人道的畫面,我還是很珍惜。像臨死前的覺悟般。

後來我有一個關於自戕的夢。地點在日本林蔭蒼鬱的樹林裡。是二三月櫻花盛開時,一綑結實的日本製尼龍繩索,與櫻樹搭配的紅色。當最後一刻來臨,窒息的痛苦導致我不由自主的掙扎,左右晃動,搖擺著枝頭上大把大把粉紅色心型櫻花瓣隨之飄落,那是多麼美的鏡頭,一個不想再活著的女子在白晰脖頸上,掛著一圈紮實紅色尼龍繩,瞳孔裡的櫻花雨慢慢地ZOOM OUT成一大片模糊的粉紅色,渾身包圍在櫻花花瓣裡,像被無窮盡的愛擁抱著,就像躺在他的懷抱裡,就像我們還在一起。

可以的話要繼續活下去。我聽見他說。

the more i see the less i know

天上的月亮跟地上的星星
她的苦惱不是購物衝動不是情感問題不是升遷無望,而是無止盡的憂傷。無法避免的沒有理由的週期性鬱悶。心情不好的時刻她讓自己一直處於睡眠狀態,無論是心靈或生理。無論白天黑夜,惟有在夢中才能停止那股自戕慾望。也許哪一天突然忘記如何放空後就再也無法克制,或許可以再找到新的方式將它壓制下來,或者,就這麼爆發了也說不定。她試著躲到小說情節裡,但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突然像狂奔的螞蟻群一樣突然在白紙面上散開來,忽大忽小上下顛倒急速旋轉,排成無數個萬花筒裡的花樣,於是她再也讀不下任何一個字。她知道身體裡有股深沈的陰鬱急需疏散,氣流正逐漸朝四肢蔓延,等它佔領了大腦也就等於征服了自已。啊,人生是多麼無趣。她不知所措。

她一直與所謂平凡的幸福錯身而過。會令人渾身散發著暖陽般光輝的那種。所以她只有不停的抽菸,看著煙霧如從歐洲鄉間小屋裡燃著雄雄火焰的壁爐上頭的煙囪中裊裊升空,幻想著這樣的態度是否太過孤獨。也許哪天會突然擁有一座小屋,在廚房裡忙著洗灑切煮,滿身大汗卻還是笑容滿面,所有的杯盤器皿清一色是捏陶手工制品,所以每個都有不同顏色形狀與個性。洋蔥炒蛋盛在米色厚陶花瓣緣飾的盤子裡,希臘式切片紅蕃茄的蔬菜沙拉裝在粗厚方型小白碗裡,壽司蛋捲切成一個個圓,中心的紅綠青椒溶入黃色蛋液中再被白米及黑海苔包裹起來,滿滿一大盤。飯後甜點是加了椰奶的沁涼綠豆湯跟幾片彩色棉花糖甜餅。幸福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吧。

她知道自己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凡遇上喜愛的事物都像拚命三郎一樣瘋狂。只是有太多事情不是非要不可,於是就這麼錯身而過。總是得到獨立自主勇敢追尋夢想的看法。但其實只有她知道這一切多麼容易就能達到,只要放棄就好。

也許對其它擁有更多的人來說,放棄是件極困難的事。畢竟有所付出才能得到眼前的一切,得抛下過去的心酸血汗才能歸零啊。重新出發,這四字說起來容易,但在某種程度上幾乎可以算是種夢想了吧。

她也曾經有夢想。黑白的斑駁的遠古以前的渴望,成為某種人,屬於某種社會裡的某一階層,住在某棟以某種利率向某間銀行貸款得來的公寓,每年二次到某些國家渡短暫的假期,遇到某個男人生了些孩子,最後莫名其妙的死在某個地方。廉價的如同由工廠大量製造生產的夢想,像某種病毒很快的在三十歲前後的人群之中傳染開來。但她似乎已免疫,無感無思無想。這東西太不切實際,人生往往比人們想得複雜許多。當然也可以很簡單,端視角度而定。

總之憑著某種不知所以的直覺,她活到了現在。並不算好也不算太壞,像朵遲開的晚香玉般,緩緩地在夜裡綻放。以酒精煙蒂揮霍迷離的香氣,然後靜靜等候枯萎時刻的到來。

2012年1月12日

礦區一日遊

同住的德國女背包客於本週計劃前往Perth南方某個小農場當志工,已經在這待了三個月的她,對小鎮還是很陌生,於是她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個週末,請了在小鎮住了三十年的旅館Graham大叔當導遊,載大家在週遭走走看看,我們便一起展開小鎮四周的歷史礦區之旅。
大叔頭上的白紙寫著Tour Guide Cue,真幽默。
我們先到了Big Bell Mine,這裡在六十年前曾經因為金礦熱而一度車水馬龍,範圍看起來相當遼闊,但現在放眼望去,只剩一棟棟莫名所以的半毀紅磚建築、雜草叢生的小徑、一座座高約四到五十公分的蟻窩紅泥堆、一顆顆像大粒彈珠的黑色袋鼠屎、跟後來到訪人們隨手抛棄的啤酒玻璃罐、菸頭、飲料罐等現代垃圾。除了呼呼掃過樹梢的風聲,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這裡寂靜異常。


♥廢墟
大叔指著路口的一棟外形還算健全但沒有屋頂的龐然大屋說,這是以前Big Bell最大最豪華的旅館酒吧。你們想不想進去?

原本很安靜的我聽到可以進去都快跳起來了,連忙點頭。但再仔細一瞧,大屋四週都圍繞著一人半高的鐵絲網,沒有入口,該如何進去呢。
過去的露天電影院。每週播二次電影
他帶著我們往旅館後方走,原來入口在那裡,原本的鐵網門早被後人拆毀,吊掛在一旁。我們魚貫走進這個大迷宮,大叔一會兒指著某個大房間說,六十年前這裡是男仕俱樂部,女仕不被允許進去(但六十年後的現在我們都踩在這個房裡還大肆拍照)。
樹木穿過早已無存的屋頂,恣意生長
大叔指著左邊整排間隔成小間小間的區域說,那裡是客房。抬頭一望,盡是湛藍天空與灰白的雲朵。我在這棟破建築裡東奔西竄,試圖在斷井頹垣中想像過去的風華。四處皆長滿西澳特有的帶刺的灌木,某些地方的木頭地板尚未腐朽,還可以幻想曾經的多少穿著成套西裝皮鞋紳仕在這片廣裘千里的荒原之中,來到俱樂部把酒言歡;戴著小帽的淑女想必經不起長途拔涉的辛勞與空蕩蕩的荒漠裡的無聊日子,能居住於此的女仕大概相當稀少。

這是我來澳洲後,看到的第一隻袋鼠。
我好奇的走到當初的大門,在角落看到一隻袋鼠乾屍。這是我到澳洲這半年來第一次看到袋鼠,沒想到是死掉的。心裡頗為得意,要我去動物園或農場看被人類馴服飼養的袋鼠,實在沒有興趣,我只想看野生的。最好是出其不意從眼前出現,那才有旅行的刺激感。就憑著這隻袋鼠屍體就值回票價了。後來開車巡迴Big Bell,還在路旁看到一具袋鼠白骨,忍不住大叫出聲,又不好意思請大叔停車讓我下去拍,只好坐在車上望著窗外紅土地上孤零零的它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木架底下是超深礦坑
接著我們走在顛簸的紅泥土地上,看似有路其實根本不知道我們身在何處,不過大叔對這裡很熟,所以很放心交給他。澳洲地廣,公路不算多條(相對來說),簡單易認。當地人通常會建議遊客照著公路走,沿途一定會有人群聚居的小鎮,隨時可以補充糧食及水源,走公路的其它車輛也多,萬一發生意外需要救援時,得到幫忙的機會也高。他們總是說千萬不要走非公路(即沒有鋪柏油的紅泥土地)的小徑(說是小徑,也能容大車經過)。因為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就會迷路走錯方向,澳洲中間地帶完全是無人區,若走到無人區,食物及水又帶得不足夠,很有可能困死在這片荒野裡。我聽過一個日本觀光客,騎著摩拖車,帶了一二升的水,因為走小路又找不到正確方向,就這樣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孤單單的死了。還有去打獵的原住民也因為水帶不夠渴死,甚至沿著全澳洲送貨的老司機(對澳洲公路或小徑夠熟了吧)也因為走錯路而死在半途中。
簡易礦坑區的地面上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洞穴,開車得十分小心。
大叔十分盡責的又帶我們去早期簡易礦坑區,他說那時到澳洲的西方人與當地原住民交往後生下的混血孩子們,都住在這一塊,因為鎮上的西方人不願容納他們,也不被原來的部落接受,於是就把他們全都送到這個無人看管的灰色地帶,在礦坑附近幫忙工作。
可能裝著金子的小圓鐵罐
據說以前的礦工要離開去戰場前,把他們找到的小金塊塞在上圖下方的小圓鐵罐裡 ,再埋入土底,等戰爭結束後再回來取。但他們再也沒回來。後來很多掏金客會找這種小圓鐵罐,搞不好裡面有金子。
利用離心力篩出金子的機器
我們接著到了比較現代的篩金工地,四處都有巨大的工業儀器。大叔感嘆的說,這些設備都很昂貴,但採礦公司挖光金礦後就離開,留下這些醜怪的機械在這裡。他說改天找人把它拆了賣掉算了(笑)。
這成堆石塊是廢棄礦區的外圍。繞著實際礦區圈成一個超級大圓。
在工地找了桌椅擺放好,我們就在這裡吃午飯。飯後,大叔說再帶我們去看一個特別大的礦坑。又在車上顛了一陣,大叔把我們放在一長排灰黑石塊前方,叫我們踩在石塊上,向遠處高聳的黑色木架前進。穿夾腳拖走這種路實在很痛苦。但泥土地上長滿超級刺人的野草,穿短褲的我們也受不了,只好咬緊牙根衝了。
超巨大礦坑。漂亮的泥土層層都不同顏色
不過種種辛苦在看到那個巨大礦坑後都值得了。大叔在開去這礦坑前,先載我們經過上圖左上角的豪華大屋子,從正面看真的是棟挺不錯的房子,但已經廢棄很久了。大叔說它以前是礦區辦公室,後來太靠近礦坑,不安全,所以就廢棄了。

小鎮醫院殘骸
小鎮在六十年前也曾經是擁有醫院的。現在除了一點建築殘骸,其它什麼也沒剩下。春夏之際,蛇類蠢蠢欲動,友人不停在自家後花園的向日葵中發現蛇的踪跡,她總是打趣的說,被毒蛇咬到得在半小時內注射血清,而最近的醫院在一小時車程以外的Meekatharra...(是穩死的意思嗎?)

來訪一週的艾瑪小姐也跟著一塊去。之前沒到過內陸礦區小鎮的她,在今早送她搭巴士時,她看著小鎮的惟一一條大馬路說,這裡真的很荒涼耶!妳還要待到三月份呢。我說,因為它很安靜,所以我特別喜歡這裡。

我實在不是賺錢的料子。來澳洲也不打算拚命工作,存點錢也只為之後環紐澳用,若還有多的錢最後也會花在其它國家的機票食宿上。有時候想想真的頗替自己未來擔心,二十九歲半的年齡,我還有多少時間體力可以過這種日子呢?二十年後的我,又該怎麼辦呢?

但小鎮這裡的人,平均年紀大概六十歲吧,大家都白髮蒼蒼的仍然樂在工作,真的是活到老工作到老,雖然態度很鬆緩,不像台灣凡事急躁趕進度。今天晚上老闆的朋友夫婦來訪,老婆已76歲,老公想必年紀更大,他們開著大台露營車環遊澳洲,徹底執行走到哪睡到哪的政策,他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逼近八十歲的老夫婦,大概因為經常接受新事物的洗禮,心理年紀變得年輕連帶外表也年輕了起來。我心裡真是羨慕啊。這是我喜歡的一種人生態度,不論活到什麼年紀都要學習新事物,倒也不是什麼勇於接受新挑戰之類的狗屁,只是不願意虛度人生而已。

2012年1月9日

礦區游泳記

Tuckabianna mine大池邊的DIY瑪尼堆
結束為期一個月訪親假,再回到小鎮後,恢復正常生活,不用再擔心明天該去哪裡玩該吃什麼行程要怎麼安排晚上要睡哪,這樣慵懶的日子十分迷人。我必需承認規律的生活有其好處,因為它一成不變,今天走昨天的路徑,而明天只要跟著今日的腳步,不需要動腦筋就能存活。

而沒有計劃的旅行,無時無刻都在變動。找不到旅館訂不到票趕不上飛機肚子餓了渴了冷了甚至想上廁所,在日常生活中最簡單的小需求都會成為一個大問題。旅行的日期一長,走過的城市一多,常會有今夕不知何夕的錯覺。

此刻我會稍微懷念曾經擁有的穩定生活,那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房間,每天朝九晚八(科技業嘛)泡辦公室的病態日子,假日騎著黑珍珠(機車)在淡水五股巴里北海岸亂晃,半夜三點想吃消夜就去超商買東西吃......試圖在一成不變中做些幅度很小的改變,騎不同的路上下班,下班後找間喜歡的小店吃晚餐,走走逛逛後再回家。假日輕巧地穿縮在圖書館巨大厚重的書架之間,嗅聞著那股腐朽中的智慧味道;或在光線充足的書店裡翻閱新出版的書籍,品頭論足;凌晨在淡水渡頭邊望著月影在河面上輕輕搖曳著,風拂過老榕樹的枝椏,河岸邊的咖啡館傳來微微的講話聲。這是我在規律生活裡的小確幸,沒有它們,我不知道自己何以撐得過那些響不停的電話鈴,回不完的電子郵件,以及永遠趕不上的工作進度。

這些東西都離我很遠很遠了。

西澳的氣溫還是很高,站在太陽下五分鐘就受不了的灼熱感,於是我們常去附近(40km)的一個大水池Tuckabianna游泳。Cue這裡什麼沒有,金子最多。金礦被挖光之後,平廣的紅色大地剩下一個個的大洞,若用google earth從空中向下看,大概會看到一個個醜怪的洞吧?幸好洞裡多多少少會積點雨水或土壤深處的地下水,藍涔涔的湖水配上紅艷艷的泥土地,份外好看。

Tuckabianna以前也是礦區,最深到地底52公尺,礦挖完了就剩下一個巨大無比又深不見底的洞,積滿水後就成了個人工大池塘。他們說這水大部份來自地層底下的水,所以很乾淨。
Tuckabianna Mine
Photo by Karina
Photo by Karina
Karina兒子從這高台向下跳。他媽嚇得快瘋了,我在一旁竊笑  Photo by Karina   

黃蜻蜓。也有紅蜻蜓哦!( 飛呀飛呀看那紅色蜻蜓飛在藍色天空,遊戲在風中不斷追逐牠的夢  )
朋友帶了約100cm的小捕魚框,把生肉用勾子固定在網內,網的兩端有小洞,進去後很難再出來,最後抓到十數隻小螯蝦,不算多啊。但那大水池裡面有生物倒挺令我驚奇的。後來別人下水前,我就很無聊的恐嚇他們水裡有大怪獸!當然沒人理我啦。

小捕魚框

朋友抓到的小螯蝦
另一次去那裡烤肉,帶了牛排、洋蔥、蘑菇、沙拉、土司、啤酒、水、椰子絲巧克力球跟零嘴,男士悠閒的升火烤肉炒洋蔥與蘑菇,女士們脫下外衣游泳。池水永遠那麼冰涼,太陽晒得人都快昏厥,在烤得高溫的肌膚與涼爽池水相觸的那一刻,彷彿可以聽見「刺」的聲響,接著煙就從頭頂冒出來了。

在這裡每次烤肉都是男士替女士服務。真貼心

BBQ自助。這麼大的地方被我們獨人,好安靜好幸福
這裡就連蜻蜓也五彩繽紛,藍的 、 綠的 、 黃的 、 紅的。幸好蒼蠅不太多。我們吃飽後就坐著晒太陽,烤得我又脫了層皮。在荒漠裡也能擁有這樣大的游泳池,想想也是挺幸福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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