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MALE QUIXOTE HOMELESS DIARY
travelling all the way down to you.

2015年7月8日

深圳日常


米蘭.昆德拉說:「人類的時間不是一種圓形的循環,是飛速向前的一條直線。  所以人不幸福,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求。」

「規律而安靜的生活」這句話可以概括成為過去幾個月來的日常,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穩定持續的存在於地球上某個角落。路邊的木棉花開了又謝了,宿舍樓下為南漂的中國農村子弟營業的商店街,清晨是這區域最乾淨祥和的時刻,當工人們趕早出門,捧著乾麵或油條豆漿包子,在灰塵滿天際的路上或邊走邊吃,或邊騎電動車邊吃時,我們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夏天還沒來臨之前,即使有交通車往返公司與宿舍,我喜歡走路上班。觀察小路上不同聲光音影,宛如散落在空氣裡數不盡細密的塵埃在單調日子裡浮動,加上千奇百怪的氣味,通通混雜在一起:攤販與店家,急匆匆趕路的人們;毛色骯髒發灰成條狀的狗,對著正拿出飯食的主人搖尾;發出惡臭的巨大垃圾箱裡間隔錯落在街上,大型垃圾車上的工人們正在收拾。最後一段路會經過曾經是河的大臭水溝,走到這裡要特別注意四周的街人,因為他們的早餐(乾麵、油條包子之類)由宿舍走到這兒也已經吃得差不多,隨時可能往你前方一扔,得小心別被擊中了。我曾差點被前面的女士隨手一甩的筷子打到,幸好閃得快。

再四個月,恢復正常人生活的日子就滿一年了。哈佛有個研究說:「一個人的命運決定於晚上八點到十點之間。每晚抽出二個小時用來閱讀、思考、進修或參與任何你有興趣的事物,你的人生會因此逐漸改變。堅持數年後,成功會向你招手。」我其實並不渴望成功,這個字眼太空洞,且每個人定義不同。身為一個精力過於旺盛的人類,本人感到十分苦惱,尤其最近工作量不多,上班無法消耗的精力全都得在晚上八點到十二點這個時段,努力把自己搞得很忙很累,晚上才能安然入睡。朋友看到我把下班後的時間排得那麼滿,又是學琴又是練畫,加上半小時的運動,還有讀不完的文學(忍不住就會想買書),還要自學日文跟加強英文,紛紛露出看到鬼的表情。逼自己逼得那麼緊只是為了這些事情列在my bucket list裡,又可以打發時間。人生說長不長,說短卻非常短,永遠也不知道何時會結束?因此更顯得它的珍貴。

週日才是跟朋友同事玩耍放鬆的時刻,而且年紀越大越體會家人的珍貴,以前一出門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仍然活在世界地圖座標上的某個點,只是沒人找得到我;現在每天都要打電話問候家人,想必他們十分不習慣。艾瑪小姐不停遊說我回台北工作,她捨不得我在外寂寞吃苦,而且她的寶寶我的乾女兒快出生了。隔了這麼多年,不管對台北或桃園,或者整個台灣,我其實都不熟悉,朋友散落世界各處,真正會連繫的只有那幾個。「藍色大門」裡,張士豪說:「留下什麼,我們就成為什麼樣的大人。」回首來時路,走得跌跌磕磕,總算也平安活到現在。個性裡太過真實的部份正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隱藏起來,我想學習做人的藝術,拿捏好不傷害別人,自己也不受委曲的分寸。

在深圳這七八個月來,依舊認為自己是個外來者,大陸人總說台灣女孩子說話很慢很嬌氣,我對此相當存疑,比如說,上週末學畫時,遇到一個深井冰,把畫室牆上一幅精美肖像畫拿下來拆爛不說,跟老師差點打起來,深井冰拿著椅子,老師拿著折斷的畫框,彼此揮舞叫囂著,一個學生的爸爸非常英勇的擋在中間,旁邊圍了一群路人還有很多孩子,卻沒人要報警;身為一個雞婆的呆丸人只好追問路人警察局電話,也沒人要告訴我,最後問了旁邊都可茶飲工作人員才拿到,原來也是110,第一次報警因為不知道地址被對方掛電話(笑);第二次跑出去看了門口的地址再撥,總算成功;警察來了當然也是不當回事的問二句也就算了,不過那深井冰用廣東話罵我,我一個怒極就輪流用國台英日語劈里趴啦罵回去(日文不夠好只罵了一句,就被擔心我安危的同事拉走),罵得那深井冰啞口無言彷彿遇到河東獅子吼。

是誰說台灣女孩子溫柔的呢?那是因為你還沒有惹毛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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