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MALE QUIXOTE HOMELESS DIARY
travelling all the way down to you.

2014年8月24日

滯日手記。座間味島祭り

二十分鐘前,房門砰砰砰地響起,我開門一看,原來是愛醬,我們一起在廚房工作,她是廚師,我是助手兼服務員,原本我們沒什麼話聊,但後來發現她是super junior的粉絲,會買票去聽演唱會,會隨著舞曲節奏邊扭邊捏客人的午餐飯團的那種程度,打從那一天起,我每日早上開工第一件事就是打開tunein,調到big b radio or I love kpop or sweet k-pop三個沒有廣告的韓語流行樂頻道,輪流聽,深得愛嬷嬤的歡心,又,她愛看韓劇,無論古裝現代都接受,我雖只看特定演員但仍記得某些簡單古代韓語,於是我們每天吃早飯的休息時間都在演韓語古裝版對話,怎麼玩都玩不膩,非常開心。她是射手座,我是雙子座,一起玩最適合,雖然差了八歲,感覺好像同齡朋友似的。(顯示本人為老不尊)


愛醬她說:「今天座間位島有島祭,我們要開船去看煙花,妳要不要去?」
她敲門前,我正在自習日文中,卡在痛苦的習題地獄裡,無法自救,「什麼時候出發?」我咬了下唇,看著課本,還有二面才能完成今天的進度,握緊右手心的原子筆,問她。
「如果要去的話,就馬上出發囉!」
「大概幾點回來呢?」雖然隔天一早要上班,而且日文也沒讀完,可我還是想去。
「九點左右回來。」
「好!我要去!」

於是我快速換了衣服拿了背包就下樓去找他們,又問其他同事要不要一起去,最後湊了八個大人一個小孩,摸黑走向停在港口的公司的船,船長仔細地檢查了船的狀況,天那麼黑,他拿著手電筒一處處照光確認,最後才開船出發。

我有說過嗎?最美的星空,要在完全無光害之處才能看見,像是在沙漠裡、高山頂或是海上。這裡的天非常暗,很深沈的黑藍色,週邊的群島們立在遠處成為連綿不絕的黑影,上頭掛著閃閃發亮的星星與銀河,銀白色與紅黃色星光點點綴滿整片天空,眾人望之無語,只有船身與平靜無波的海面拍打的聲音,還有引擎聲,不過這也足夠吵了。

船上的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盡是黑暗,沒想到能在這樣的夏夜裡,坐船出遊,最近學到日文的drive專指「開車風」,我們這樣也算是「開船兜風」了,這便是住離島群的生活吧。想當初住淡水時,同學的家位於八里,我問她每日如何上下課?她頗自然的說:「坐船啊!」當下戳中本人極低的笑點,大笑出聲,聽到我感染度高的笑聲,她也笑了,還問我:「妳笑什麼笑?」現在想想當然是那時的我見少識窄,井底之蛙沒想到天有多寬廣而犯下的失誤了。

很快的便到了座間位島,遠遠的就嗅出節慶的味道,煙火混著燒烤混著煙酒與汗濕味,透過大海的清涼感,帶著live樂團的沖繩當地樂曲與眾人的歡唱嘶吼,緩緩地向四周擴散。典型的夏日島季,過去參加過n次的島趴,但在日本是第一次。


當船慢慢靠近港口,我突然間覺得這一幕便是「神隱少女」裡,每到夜裡,河水上漲,眾神搭船上島,沿途是數不盡的屋台,食物香味傳遍十里,然後道路的尾端引向那座雄偉巨大的溫泉店家。

樂團唱著改編的沖繩歌曲,台下無論是東方人或西方臉,全部手舞足蹈跳著沖繩舞,這舞非常簡單,基本姿勢就是把雙手舉高,隨著沖繩當地節奏明顯的音樂節奏扭動屁股,然後重點來了,屁股往左扭時,雙手就以手肘為中心向右上畫圓,同理,當屁股向右扭時,手肘就向左畫,連續動作時,會發現在手肘帶動下,整支手都在畫橫躺的8。這舞蹈容易到連步伐不穩的醉鬼都能跳,也難怪現場的每個人都跳起來,無論是肢障或智障(喂),共同努力跳出一個新的世界(喂喂)。

我從沒見過座間味島同時有那麼多人在港口出現,就算颱風時期趕停開前的最後一班船也沒有那麼多人,尤其還以青中年人居多,通常這是個充滿老邁居民的島嶼,青壯年當然有,只是不比老人多。

我買了杯泡盛喝,是久米仙混水加冰,調得很淡,還是有股討厭的味,憋著氣喝完它,舞台前的人們仍然歡欣鼓舞好像過新年,主持人宣布倒數十秒放煙火,在眾人一片鬼吼鬼叫中,煙火一朵朵開始在夜空中綻放成最妖艷短暫的花火。我喜歡看煙火,色澤繽紛鮮豔奪目,花樣百出,但看得多了便發現原來無論是台北大稻程或雪梨跨年或土浦花火大會,甚至是今晚的座間味島祭,都有七成的花火是相似款,只差在花色、複雜度與設計感,於是便假定大家可能都跟一家煙火公司訂貨,在全球化的現代,這情況也十分正常。花火看得多了也無甚希奇,於是後來的我,比較喜歡欣賞旁邊的人看著花火的顯得十分驚奇稀罕的臉,藉以回想過去我也曾經滄海桑田,沾點歡喜的氣氛。此次我看著一同去的六歲妹妹みのか一張小臉興奮的笑起,兩顆黑漆漆的眼睛發亮發光的,那是一種從沒受過挫敗傷害孤立無援、不知道什麼是恐懼害怕哀傷痛楚的眼,像小動物一樣純粹無瑕的眼,真好。我想我一定是老了,過去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的。

guess what she saw
It must be some amazing stuffs
Something we used to call it "miracle".

夏祭當然少不了攤販,即使在離日本本島那樣遠,由沖繩本島也要搭船1.5小時的小島上,仍然有攤販,而且有些攤販根本沒打算賺錢,他們根本擺開心的,怎麼說呢?因為我們的小公主みのか向她媽領了一百日円去玩套圈圈,過了五分鐘,一雙小手又捧又抓了一堆東西回來,我好奇的一瞧,有一個塑膠花髮夾,按下開關,花心花瓣就開始閃爍紅光、一支粉紅卡通塑膠錶,按下開關也會開始閃爍紅光、還有一大包的零食糖果,這些東西很顯然用100日円是買不起的,半玩半相送,於是小公主又領了好幾次一百円硬幣,最後她媽媽的小提包裡再裝不下這些廉價的小禮物,直接把閃爍的髮夾跟手錶戴在她身上,於是她全身閃著燈光,好像彼得潘裡的tinkerbell,一舉一動在黑夜裡撒著淡淡的光輝。

大贈送的套圈圈遊戲,站的遠近距離以地上貼著幼稚園、小學生跟中學生的粉紅膠帶來區分。


小朋友可抽獎很high
大人邊喝酒邊跳舞也很high,島祭果然是個從一歲到九十歲都能享受的全家活動。

回程時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感覺非常幸福,當時我望著滿天星光,邊想著「要是能把船上的小燈熄滅就好,可以看著更清楚」,但這是很危險的事,怕其他船隻撞上,即使四處一望除了水與遠處的山影,只有我們一艘船獨駛於這片平靜的海水。待快進入阿嘉港時,船長竟熄燈,為了讓我們看海水裡的星星,那是散發瑩藍色光芒的海蚊子,一點點在船身激起的水波間游動。我抬頭看著天上難得一見的滿天星斗,心裡滿滿當當的被這種細碎不值一提的幸福感填實了。要知道每當我認為自己是大智若愚時,別人瞧見總覺得我很傻逼;而當我發現原來我真是個傻逼時,別人便說是啊早說了你是傻逼。傻逼做成得道升天後才是大智若愚,此生我怕是看不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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